不要和老師一起壓迫孩子

葉眉◎著

每個孩子自有他成長的規律，學校要求進度一致，我們掌控不了。但是，家長卻不要成為孩子成長的殺手，不要和老師一起壓迫孩子，揠苗助長，因為早結的果實總有缺欠陷。如果我的孩子是一棵蘋果樹，要很久才開花結果，那我能做的，就是安靜地陪他，等待那花開結果的時節來到。

兒子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樣，喜歡聽媽媽講故事，講的時候，還要指著具體的字。三隻小豬的故事，孩子可以一個晚上要我講一二十遍都不厭煩，我睏極了，但還是要滿足小傢伙愛好聽故事的願望。兩歲多的時候，他可以自己指著圖畫書念簡單的故事，雖然把「打獵」念成「打蠟」，但他卻很快樂，我就等他結結巴巴讀完再糾正一下念錯的地方。

雖然識字早，但是，他卻不喜歡寫字，我也沒有逼著他去寫，也沒有送他上學前班。孩子的爺爺是做老師的，急得不得了，非要教孩子寫字，但孩子死活不同意，也就罷了。

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，剛上不到一週，老師就在家長與學校的聯絡簿上不斷地寫：「請讓妳的孩子加快寫字的速度！」「請盡快讓孩子寫字快起來！」等等，後面全是驚嘆號，可見老師是多麼生氣我兒子拖了她的進度。

我當然急，但是，孩子在寫字方面，就是進展得慢。我當時還比較理智，知道自己當時最需要注意的方面，就是不能讓兒子感到自卑，然後陪著他，把這關渡過去。

當初兒子上幼稚園時，我們選擇的是一家私立雙語幼稚園，孩子是半玩半學的。他每次回家都自己在那裡大聲地讀簡單的英文句子。我說：「兒子，如果你已經會了，就不用讀了，玩一會吧？」兒子說：「老師說了，會了也要讀的。」原來，他因為發音標準，老師經常表揚他，所以他越發熱情高漲。這直接導致了我的自信心膨脹，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個天才，根本都不要家長操心，就那麼出色！

孩子上了小學，我本來一點兒都不擔心他的學習。但是，當老師三天兩頭找家長時，我急得恨不得跳樓，兒子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問題？

但我不得不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，兒子上課時寫字速度太慢，這直接影響了老師的課堂進度，老師心裡不高興，便天天找家長解決問題。而孩子越是寫得慢，回家越要花更多的時間補上功課，加上罰的、多寫的，兒子每天回家，小臉蛋上都寫滿了不解與壓力。

我回憶了一下兒子幼稚園的學習，很少寫，主要是動口說，動手做勞作、小玩意。在紙上畫畫塗鴉。我想我的孩子絕對不是一個跟不上學習進度的孩子，他只是在開始的時候與別人的進步速度不一樣。

現在老師天天罰他，讓小小的孩子感到積重難返，索性不寫了，說反正都是要罰的。兒子本來是個灑脫的孩子，但是，在這件事上，我看到他感到了嚴重的困擾，他最愛吃的中式三明治，我做了給他吃，他吃了幾口，就扔在桌上了。老師給他的批評，不但影響了他的自信，也影響了他的食慾。不能不說老師的態度好壞對孩子的身心成長影響太大了。

我沒有說他一句，只是心疼極了。在學校，老師就夠打擊他的了，我不能和老師合謀再傷害他的自尊。

說到自尊，我想起我一個女友說的，她的兒子因為調皮，在學校被老師罰，老師向她告狀。兒子回家後，她按照老師的指示，接著再教訓兒子。如果不是後來她一下子醒悟，她都不敢想像，在學校和家裡都受到壓迫的孩子，以後心理會不會正常、健康。

女友知道兒子是沒有惡意的，只是調皮。她就和兒子一起玩，一起跑步比賽。她尊重兒子，相信他不是個有問題的孩子，並和兒子相約，她要和兒子比賽一下，看誰表現得更好。她好好工作，兒子上課時認真聽講，如果會了就自己想心事也行，就是別招惹其他小朋友。由於她的教育方法得當，她兒子成長非常健康，後來上了國外一所非常不錯的大學。

兒子寫字速度慢，不是一天就會快的，我向老師保證，他會盡快趕上來，但這段時間，不要再罰他了。老師臉上掛滿不高興，但還是同意了。

接兒子回家，我對垂頭喪氣的他說：「每個小孩都是一棵樹，有的是蘋果樹，有的是梨樹，有的是櫻桃樹。這些果實你是不是都感到好吃呢？」兒子說當然都好吃。我說：「但是，它們的花期和結果的時間都是不一樣的啊，比如你吧，不是早結果的櫻桃樹，屬於帥氣的蘋果樹，當然要晚一些才能果實成熟了。」

兒子覺得我講的有道理，很自然地，把頭抬起來了。我說：「所以，我們不急，一步一步來，努力地開花結果，我們不和別人比，然後有一天蘋果就熟了。媽媽會在一邊陪著你。」

透過觀察，我發現兒子寫字不是寫得想像的那麼慢，是他太喜歡觀察別人，沒有集中精力，寫幾個字就停下來，如果在學校也這樣的話，肯定跟不上速度了。我沒有暗示兒子他有什麼問題，問他：「今晚想不想去廣場玩？」他當然最喜歡去了，那裡賣什麼的都有，運氣好的話可以看到喜歡的大風車。我再和他算一下時間，九點半睡覺，那如果在八點之前寫好作業，估計能去玩一個小時。

有了這個盼望，他就能在一段時間內集中精力，也不東張西望了，速度自然快了一些。我在旁邊練毛筆字，他看我也在寫字，更有力量了。他每寫完一項，我看看錶，會說，哦，比昨天又快了多少多少時間，兒子也很有成就感。每寫完一項，他就像個小牛犢一樣，滿屋跑幾圈放鬆一下。

男孩子通常比女孩子懂事、自立得晚一些，所以，在剛上一年級的時候，家長陪在他身邊，能幫助他養成正確、有效率的學習習慣。

三年級時，兒子已經能夠做到自己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前，將作業做完，根本不用媽媽在旁邊陪伴了。當有的孩子還在家裡磨磨蹭蹭時，他已經完成作業，跑到樓下瘋玩去了。

六年級畢業考試時，我的兒子是第一個答完滿滿六張綜合考卷的。當時有很多孩子出來時，因為沒有答完，看到家長就哭了。

如果我當初採用老師的建議，與老師「同謀」，回家後給他一大堆的字要他練習，那估計他很快就會有厭學的念頭。所以，老師的話，做家長的可以有選擇性地接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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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餐桌上教出好孩子》